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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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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果東伸出爪子, 他要把陳然的頭毛都薅光。

陳然手本能摸向自己的刀,要敲果東的腦袋,他手伸出去才想起來他的刀不在。

“嘖。”陳然咂舌。

他再回頭時, 對面的果東全身的毛都已經炸了起來,爪子也伸出來, 正沖他兇巴巴地齜牙。

陳然雖然居然想用刀敲他!

陳然不想活了?!

果東一個躍起猛地撲向陳然, 陳然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抵住果東的腦袋把他推開。

他動作快準狠,精準的按住果東的腦門,但他忽略了果東的力道,果東幾乎整個人撲上去, 這把他直接推倒在沙發上。

眼見著兩人滾作一團, 果東已經薅住他的頭發, 兩人動作就是猛地一僵。

陳然眼神猛的犀利, 不見絲毫剛剛的玩鬧嬉戲, 果東亦是如此, 眼中更多了幾分冷靜。

“察覺到了?”陳然勾了勾嘴角,果東還挺敏銳。

果東繼續伸手去抓陳然的頭發, 同時道:“對面樓頂。”

陳然點點頭,抓住果東的手腕,要把自己的頭發從果東的手中解救出來。

兩人從沙發上打鬧到站起來,然後一路打鬧到窗口窗簾後外面看不見的地方。

在窗簾後站定, 剛還打得起勁的兩人立刻停下, 陳然謹慎的從窗口的位置朝外看去。

“人?”陳然劍眉深皺。

就在陳然家對面的樓頂上, 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朝著陳然家客廳這邊張望,見陳然、果東兩人不見,那兩人伸長了脖子, 那模樣像是恨不得把臉貼在陳然家窗戶上看。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把刀送到你家的?”果東問。

陳然遲疑,“不像是經常監視人的人,太蠢。”

果東瞬間明白過來。

送到陳然家的那把長刀裏面可是有厲鬼,不懂得其中厲害的人不會想到用那刀對付陳然家的人,懂得其中厲害的人輕易也不敢把那種東西帶身邊,當初那把刀上並無封印過的痕跡。

而且對方得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不然組織裏的人也不至於查了這麽多年依舊什麽都沒查到。

要滿足這些條件,如果那把刀的出現真的是人為,那麽那幕後的人怎麽也得是個有這本事的,可現在在對面樓頂的那兩人卻連監視都監視不好。

“兩撥人?”果東疑惑。

“可能。”

“那現在怎麽辦?”果東問。

“看看再說。”陳然如同什麽都沒發生般走出窗簾後,回到沙發上坐下。

見陳然又出現,對面樓頂張望半天沒看見人的那兩人連忙蹲下,只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面,鬼鬼祟祟。

下午五點半左右,街道上再次逐漸熱鬧起來時,房門自外面被打開,陳楓下班回來。

一看見陳楓,果東兩只眼睛就亮了起來,他抱著自己的兔子期待地望著門口。

陳楓進門後,很快,一道才到陳楓胸口下小小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還沒完全長開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和陳然極為相似的眉眼,腦袋後紮個小揪揪的半長黑發,一身貼身高領的黑羊毛衫,深咖色胸口畫著個大大“x”酷酷的外套,同樣黑色的長褲。

看見小小只的陳然時,果東屁股後面無形的大尾巴都搖晃起來。

小陳然顯然早就已經知道家裏有客人,並且其中一個客人跟他媽媽莫然長得很像,進門後,他只多看了兩人一眼,就拿了自己的包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果東的視線一直尾隨著他,直到他進門。

房門一關,果東立刻回頭看向陳然,他兩只眼中都是稀奇壞了的小星星,“好可愛!”

陳然小時候比長大之後可愛多了!

陳然扁扁嘴,莫名有些不爽。

“別介意。”陳楓笑笑,“那孩子性格有些別扭,不太愛和人說話。”

果東搖搖頭,他好稀罕小小只的陳然,不知道他給不給摸,他好想摸一下,最好再捏捏臉頰。

“莫然還沒回來嗎?”陳楓詢問。

果東搖頭,他剛準備說沒有,門口就又傳來開門聲,莫然抱著一個黑色盒子進門來。

盒子很長,都快有她人高,盒子也很重,她抱著有些費力。

陳楓見狀連忙上去幫忙,莫然卻沒讓他碰,“我自己來就好。”

陳楓楞了下,像是明白了什麽,他退開,並未爭。

“正好你們都在。”莫然用腳把門踢回去後,把盒子橫抱起來,把它放在果東兩人面前的茶幾上。

“給你們的,看能不能用。”莫然用手扇風,她扛了一路,熱出一頭細汗。

陳然像是已經明白什麽,他起身把盒子打開。

果東疑惑,直到看見盒子裏面的東西。盒子裏裝著兩樣武器,一把水果刀,一把長刀。

水果刀並不是兩指寬幾厘米長的那種小刀,而是傾向於菜刀的類型,四指寬,十多厘米長。

長刀一下吸引了果東和陳然兩人的註意力,因為那長刀他們都熟悉,那把刀赫然就是之前陳然從羅雲那‘借’來給果東用的那把。

果東抱緊自己的兔子朝著莫然看去,果不其然,莫然用來煽風的手手指骨節處通紅,顯然是剛才狠狠活動了一番。

“我從組織那邊‘借’來的,你們看能不能用。組織裏的武器都有嚴格的管控制度,我只能借到這些。”莫然臉上笑著,眼底深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果東一頭黑線,陳然他們家借東西的方法是不是有點暴力?

陳然拿了長刀,他比劃了下,這把刀和他原本在用的刀很像,但也有些微的不同,需要適應。

附靈物理武器本來就稀少,像這種長刀那就更是少之又少,莫然能找到這一把不容易。

這刀早在落在羅雲手裏之前,就已經在組織裏。

陳然還刀入鞘,看向果東。

果東拿了剩下的那把水果刀,“我用這個就好。”

他對武器並不挑剔,不管是長刀還是菜刀,陳然給他他就用了。

解決了武器的事,陳然明顯松了口氣,莫然亦是如此。副本裏面沒有武器是多危險的事,莫然再清楚不過。

就是不知道這副本裏面的附靈物,能對真正的附靈物產生多大作用。

收好水果刀,果東看向莫然,他還沒見過莫然的武器。

莫然看出果東所想,解釋道:“我平時不常把武器帶回來,都是放在組織裏。”

果東啞然。

陳然他們用的武器原本都是附靈物,就算現在裏面已經沒有厲鬼,陰氣也依舊存在。長時間接觸陰氣是會影響到人的性格的,精神不堅定的,甚至可能因此性格大變。

陳楓和這時候的陳然,都只是普通人。

“那小子也回來了?”莫然看向陳楓。

果東把水果刀別在後腰,本能朝著陳楓看去,陳楓臉上滿是驚訝和覆雜。

他略有些不安的多看了兩眼果東身邊的陳然後,這才把註意力收回,“回來了。”

“那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早點去好占位置,晚了還得排隊。”莫然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陳楓趕緊沖小陳然屋子叫人,“陳然。”

果東疑惑,他看向陳然,陳然眼中也都是疑惑。

“晚上我們去吃火鍋,陳然都念好久了。”陳楓笑著解釋,笑得有些牽強,他又忍不住多看了果東身邊都比他還高的陳然一眼。

陳然微怔。

莫然已經穿好鞋打開門,“走吧。”

聽見叫聲,小陳然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看見果東身邊大陳然手中的長刀,他挑眉,但並未多說什麽。

“再不快點就不等你們了。”莫然催促,她風雷厲行,一點不拖泥帶水。

幾人趕緊排隊穿鞋出門。

下了樓,莫然習慣性地把手搭在陳楓肩膀上,倆人接著火車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商量著要吃些什麽。

小小只的陳然冷著一張臉跟在後面。

果東和陳然走在最後,陳然精神有些恍惚,果東卻興奮得屁股後無形的大尾巴不停地搖晃。

察覺到果東灼熱的視線,小陳然回頭看了眼。

果東趕緊移開視線。

等了會,見小陳然回過頭去,果東立刻又看了過去,他真的超想摸摸看。

火鍋店離陳然家並不遠,走去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

他們到時店裏已經熱鬧起來,空氣中香氣彌漫。

店是家老店,收拾得很幹凈,紅彤彤的鍋底,大碟大碟的蔬菜和肉,看著讓人很有食欲。

他們人多,要了張大桌。

莫然和陳楓經常帶陳然過來吃,兩人很快就選好鍋底,“鴛鴦鍋,一邊辣的一邊清淡的,剩下的你們看要吃什麽菜……”

果東點了兩道喜歡,陳然漫不經心,小陳然點了兩道,剩下的莫然和陳楓包圓,菜單很快就出來。

把菜單交給服務員後,莫然環顧一圈,看向小陳然,“別傻楞著,快去裝調料,順便幫我裝一份。”

小陳然起身,一臉冷漠,“自己去。”

莫然瞪眼,“你這還沒娶媳婦就把你娘忘了?”

小陳然理都懶得理她,自顧自地起身離開。

“陳然,等下,把他們也帶去,不然等下他們找不到地方。”陳楓指指果東兩人。

小陳然看了眼陳然,陳然也看了回去,兩人視線相交,然後僅用一秒鐘就得出一個共同結論,兩看兩相厭。

陳楓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大概是為了節約有效空間,這家火鍋店調料的位置在很角落的地方,如果不是有熟人帶新客人恐怕都要找一會。

到了地方,三人各自取了調料碗,然後一字在調料區前排開。

陳然和小陳然兩人不愧是經常吃的,環視一圈就動起手來。

果東左看看右看看,最終決定學著小陳然弄。

他不是沒吃過火鍋,但以前他吃的時候都是照著墻壁上貼的配方去調,這裏墻壁上沒貼。

學著小小只的陳然在碗裏放完蒜,果東正準備再偷看,就發現自己手邊多了個調好的碗。

“你是笨蛋嗎?”小小只的陳然頭也不擡地問,留下自己調好的碗,他拿過果東弄得一團糟的碗。

收獲一碗調料,還被主動搭話,果東很是開心,可開心之餘又覺得爪子有些癢。

他都納悶了,為什麽不管是大只的還是小只的陳然,都喜歡罵他是笨蛋?

002.

就這片刻時間,小小只的陳然已經又調好一碗料,他端著碗就往回走。

果東趕緊跟上,“你不幫你媽媽調嗎?”

“讓她自己調,每次都嫌棄我弄得難吃,每次都讓我弄。”小陳然嫌棄。

果東啞然。

回到桌前,見小陳然沒幫自己調作料,莫然立刻鬧了起來,好說歹說才總算說動小陳然讓他去調。

見小陳然臭著一張臉離開,莫然一秒變臉,“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學的,調出來的味道特別好吃。”

頓了頓,莫然又用一種很不甘心的語氣說道:“就是人太欠揍。”

說著,莫然還瞪了一眼果東旁邊的陳然。

後者一臉冷漠,仿佛莫然吐槽的不是他,而是別的什麽人。

果東對這場景正稀奇,他面前的調料就被陳然換走。

“你幹嗎?”果東急了,他的調料可是小陳然幫他調的。

果東伸手就要去搶,卻被陳然輕松擋開。

“還我!”果東兇巴巴地露出爪子。

陳然無視。

果東剛準備撓人,服務員就端著菜上來,果東和陳然坐在靠外面,服務員的出現正好阻斷兩人的打鬧。

等到菜上完那人離開,果東再朝著陳然看去時,陳然已經卑鄙的把調味料放得遠遠的,放到果東夠不到的地方。

小陳然回來,這次他幫陳楓也帶了份調料回來。

菜上齊,調味也有了,一群人註意力都轉移到火鍋上。

吃飽喝足離開火鍋店時,已經是七點多。

來到外面,吹著冬日微涼的夜風,果東摸摸撐得圓溜溜的肚子,打了個飽嗝。雖然不願意但不得不承認,陳然調的調味味道確實挺好。

回家的路上一群人說說笑笑,果東更是找到機會和小陳然說上好幾句話,他正開心不已,眼角餘光就瞥見跟在眾人後面默不吭聲的大陳然。

看看那樣的陳然,再回頭看看黏在一起搭火車走路的莫然和陳楓,和面無表情酷酷的跟在兩人後面,時不時嗆莫然一句的小陳然,他喉間瞬間就是一苦,苦得發疼。

果東往回小跑兩步,和陳然並肩。

陳然看見,路燈下他眼神疑惑,但大概是因為思緒被打斷,他黯然的眼中有了幾分精神。

“嘿嘿。”果東抱著兔子傻笑。

“笨蛋。”

果東呲牙,陳然今天要是再敢罵他一句,他絕對把陳然腦袋上的毛薅光,他說到做到!

回到家,一群人在沙發前攤開,誰也不想動。

靜坐了半個小時後,見時間已經不早,陳楓開始催促小陳然去洗漱。明天是周一,小陳然很早就得起來去上學。

果東吃得有些撐,坐久了肚子難受,他低頭看看兔子,剛準備抱著兔子站起來走動下,身體就是一僵。

就在他對面的位置,茶幾下方,兩雙腳靜靜放著。

因為茶幾不高的原因,果東看不清楚那兩雙腳具體長什麽樣,但卻能清楚地看見四個黑色的影子。

確認自己看見的不是錯覺,原本籠罩著果東的閑暇清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意。

陳楓催小陳然去洗漱,兩人不在沙發這邊。陳然坐在他手邊,對面沙發就只剩下莫然一個人,可對面卻有兩雙腳……

這屋裏,多出了個人來。

果東看看自己懷裏的兔子,小兔子乖乖的被他放在腿上靠著他的肚子坐著。

果東摸摸它的爪爪,狀似無意地緩緩擡頭,他順著茶幾一路往上看去,越過茶幾桌面看向茶幾上方時,那雙就在莫然身旁的腳卻消失不見,沙發上方只剩莫然一人。

果東楞了楞,再低下頭去。

茶幾下只有一雙腳。

“果東?”陳然加大音量。

果東驚醒,看過去。

“陳然洗完澡你就去洗。”陳然道。

果東楞了下才明白陳然的意思。

“好。”果東點頭。

“怎麽?”陳然朝著果東剛剛一直盯著看的茶幾看去。

果東遲疑一瞬,搖頭。

剛剛那東西,兔子因為角度的原因應該看得更清楚才是,但即使如此它也什麽都沒發現。

陳然和莫然又都坐在他旁邊,特別是莫然,她甚至就挨著那玩意坐著,這樣他們都察覺不了……

果東看了眼陳楓那邊。

陳楓正在洗手間幫小陳然調水溫。十多年前大部分人家用的都還是插電的電熱水器,這種電熱水器容量低,五個人洗澡得燒兩三次,水溫也不太穩定。

察覺到果東看向陳楓的視線,陳然身體坐直,對面莫然也立刻明白過來,臉上更多了幾分嚴肅。

“你們沒帶衣服吧,我拿兩套陳楓以前的衣服,你們看看能不能穿……”莫然嘴上說著,徑直起身走向客房。

陳然起身跟上。

果東見狀,起身跟著。

進門,反鎖上房門,陳然和莫然紛紛看向果東。

果東並未隱瞞,把剛剛的事情和兩人說了。

短暫的沈默之後,莫然神情極為覆雜地開口,“有沒有可能是你看錯了?”

她不是想質疑果東,而是這實在太不可思議,當時她可就挨著那東西坐著。

陳然臉色也極為難看,他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果東遲疑一瞬,道:“那東西肯定不是家靈,家靈不長這樣,看他的眼睛和手指應該是成年人的形象,至少身高體型不會小。”

果東之前就已經在疑惑,疑惑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身為鬼,還是個鬼王,甚至鬼王之王,各種各樣的鬼果東也算是都見識過,就算沒見過也肯定有所耳聞,可這樣的能讓他都難以察覺的,他還從未遇到過。

果東尚且不知道是什麽玩意,陳然和莫然兩個人就更是一頭霧水。

“總之今夜註意些。”莫然嘆息一聲,臉上第一次露出疲憊的神色。

哪怕知道自己和這個家都只是一段記憶一段歷史,當陳然和陳楓遇到危險,莫然也沒辦法做到漠視。

陳然點頭。

莫然出門,“我去找兩套衣服給你們。”

排著隊洗漱完,果東借著吃撐了的借口在屋裏轉了遍,特別是小陳然和陳楓他們的房間,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他這才回客房。

他回去時,陳然洗漱完正在擦頭發。

陳楓雖然沒有陳然高,但要比陳然稍微胖些,陳楓的衣服穿在陳然的身上,讓陳然領口處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

看著那樣的陳然,果東都有瞬間的移不開眼。

待到陳然擦幹頭發,果東又磨蹭了會後才躺上床。

黑暗中,察覺到身旁果東躺下,陳然調節了個方便果東靠近的姿勢,他自然的等待著果東的靠近,天氣挺冷。

他等了片刻,果東卻並未向他這邊靠攏。

陳然微楞,他用腳觸碰果東的腳,果東不冷?

腳靠過去,他卻在果東的腳上感覺到棉質觸感,“你穿襪子睡覺?”

“冷。”果東僵了僵,他把腳移開。

陳然蹙眉,沈默片刻,他坐起來開了燈,緊接著他把被子也掀開。

果東趕緊把腳藏進被子,“幹嗎?”

陳然狐疑地看了果東一眼,一把拽住他的腳,要脫果東腳上的襪子。

果東撲上去就要阻止,但他的動作到底慢了,他撲上去時陳然已經一把把他的襪子拉掉。

原本還只是疑惑果東神神秘秘在搞什麽的陳然,看見襪子下那沾滿血的鞋套,以及果東裹著紗布的腳趾,他身體驀地一怔。

面對這樣的陳然,果東第一反應就是逃跑,陳然肯定會生氣的!

一想到陳然會生氣,一想到陳然肯定馬上就又要罵他是笨蛋,果東就炸了毛,但這次果東提心吊膽的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陳然的怒吼。

陳然靜靜地下了床,靜靜的出門,片刻後,他拿了個醫藥箱進來。

他在床邊坐下,拿了果東的腳把它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小心地拆開果東腳趾上的紗布。

果東剛剛洗澡的時候就已經偷偷的換過紗布和鞋套,但在血止不住的情況下,傷口的紗布很快就被血浸得透透的。

陳然把紗布取掉,小心地把傷口消了毒,又換上了新的紗布。

整個過程,他沒說一句話。

包紮完傷口,他把醫藥箱放回去。

果東趁著這機會又拿了新的鞋套和襪子穿上,然後把自己在被子裏裹得嚴嚴實實。

陳然回來時看見,沈默地關了燈,躺下。

黑暗中,數著身邊陳然的呼吸,等了半天也沒等來怒吼的果東有些慌了。

他側身看向陳然。

陳然翻了個身,背對他。

果東愈發慌了,他拉了兔子的手在被子下戳戳陳然。

陳然一動不動。

果東再戳戳。

陳然依舊不動。

果東趕緊再戳戳。

就在果東要再戳戳時,陳然突然轉過身來。

果東伸出去的手來不及收回,直接戳在了陳然側腹的癢癢穴上,陳然忍不住悶哼一聲。

陳然這一聲低哼,聲音很低,低到都自帶幾分沙啞。

那聲音就如同羽毛輕輕撓在果東心上,讓果東呼吸都是一滯。

果東不敢多想,他全身的毛都炸起來戒備著,要等陳然發難罵他笨蛋。

黑暗中,陳然靜靜看著果東,沒有罵他也沒有發火。

果東屏息等待許久依舊沒等來發火和罵聲後,他正猶豫要不要再戳戳看,陳然就突然動了起來。

陳然向他靠近,沒有揍他也沒有發火,而是一把抱住了他。

面對這突然而來的靠近,果東整個人都僵住。

感覺著陳然身上的溫度,和手臂上像是恨不得把他勒死的力道,嗅著陳然頭發間身上的氣息,果東心臟開始砰砰直跳。

“陳然?”果東話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中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地顫抖。

陳然沒說話,只是靜靜閉著眼。

他不願意牽連果東,卻還是把果東牽連進來,他不願意害死果東,他是不是也要把果東害死?

果東腳上的傷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時候留下的,那樣的傷口太特殊,普通踢到磕到根本不至於變成那樣。

十指連心,連腳趾甲都整個不見的傷得有多疼?

果東卻帶著那樣的傷,若無其事的跟著他到處亂逛了大半天,是不是他要是不發現,果東就一直不說?

果東有瞬間的混亂,他想不明白陳然為什麽沒生氣,也想不明白陳然為什麽要抱著他,他又想到莫然他們的事,陳然落寞的眼神,他艱難的在混亂中理出一抹頭緒,也是唯一一抹頭緒,陳然身上好香……

果東喉結不受控制地滑動。

“不痛嗎?”陳然沈悶的聲音自果東心口傳來。

果東楞了楞。

“不痛。”他之前還嫌棄小山神安慰人的方式太笨拙,現在他卻也只能笨拙地輕輕摸摸陳然的腦袋。

他真的不痛,更痛的他都忍受過來了。

003.

陳然不再說話,顯然是不相信。

果東想要再安慰,卻不知該怎麽說。

黑暗中只剩寂靜,以及兩人的呼吸和心跳。

大概是被窩太暖和,又或者是陳然身上的味道實在太讓人安心,果東很快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多久之後,迷迷糊糊間,果東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那聲音像是什麽蟲子在動。

夜太近,一點點小動靜都被放到很大。

陳然家的房子已經住了有段時間,是老房子了,夜裏有點輕微的動靜並不奇怪,果東也就並未太在意。

他摸摸懷中睡著的陳然,靠他更近,繼續沈睡。

再次被吵醒時,果東微有些生氣,他很困。

他迷迷糊糊間想弄出點動靜把那蟲子嚇走,卻在憑著本能聽聲辨位弄清楚那蟲子在什麽地方後,猶如一盆冰水澆頭瞬間清醒。

聲音是從櫃子裏傳來的,他身後的床頭櫃,之前他曾看見過一雙眼睛的那個床頭櫃。

那細碎的聲音也並不是什麽蟲子爬動的聲音,而是人的指甲摳在木頭上的聲音。

“哢哢……”

“哢……”

一開始那聲音很小,漸漸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一同傳來的還有抽屜慢慢再往外挪動的聲音。

聽著那聲音,果東腦海裏不由浮現出那雙暗紅色仿佛被風幹過的手從櫃子中探出來的場面,以及那雙眼正斜著眼從櫃子裏瞪向他後背的場景。

果東努力讓自己的呼吸維持綿長,同時他緩緩睜開眼。

夜已深,從後中的窗簾外隱約透進來的那點光並不足以照亮屋子,窗外隱隱約約搖動的樹葉,反倒讓漆黑的屋子變得愈發陰森。

果東斜著眼看向身後,但從他的角度最多看見一點窗簾。

櫃子裏的東西仿佛察覺到什麽,猛然安靜下來。

果東呼吸跟著一滯,他才屏住呼吸,他立刻就後悔,如果之前那東西沒發現他醒來,現在那東西肯定已經發現。

黑暗中,果東靜靜聆聽。

櫃子裏一片安靜,果東腦海裏是一雙猩紅的眼惡狠狠瞪著他後背的畫面。

也不知道多久後,死一般寂靜的屋裏突然又傳來熟悉的哢哢聲,只是這次和之前緩慢輕微的聲音不同,這一次,那聲音明顯變得急促且暴躁。

“哢哢哢!”

“哢哢!”

指甲抓在木頭上的聲音酸得令人頭皮發麻,量是果東,也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東緩緩恢覆呼吸,他的手在被子當中輕輕摸索。

他一動,那抓撓的聲音立刻停頓安靜下來。

果東被那份安靜刺激,手也不由停頓。

就在果東的心都開始狂跳時,那抓撓的聲音突兀再起,櫃子裏面的東西越發暴躁。

他指甲不停地抓撓在木板上,一同傳來的還有櫃子緩緩地一下下往外滑的滑軌聲。

兔子原本都是睡在果東懷裏的,但因為昨晚果東抱著陳然,它沒有地方睡,所以它傷傷心心地跑到了陳然後背的位置,挨著陳然躺下。

黑暗中,察覺果東的手摸在它身上,還捏了捏它的肚子後,小兔子手腳並用地抱住了果東的手,就像一只被擼了肚子的貓。

察覺到這,知道兔子是誤會他在和它玩,果東一時間都有些被噎住的感覺。

就在果東準備再做點什麽時,抽屜在突然的一聲滑落的聲音下,徹底打開。

果東僵住。

他身後,有東西從櫃子當中出來,雖然他看不見,但他卻能感覺到。

那個東西像是人卻又不是,而且他好像非常高大,可能舉起手來都能碰到屋頂。

從抽屜中出來,他緩緩移動,站到了果東背後。

他一動不動,他靜靜看著果東,他的影子落在果東身上,拉得老長。

果東睜大了眼看向前方,陳然就睡在他面前,陳然是個很警醒的人,明知道這裏是副本明知道白天才出過事,他不可能真的徹底熟睡。

只要他有一點動靜,陳然肯定立刻就會醒來。

果東思考要不要叫醒陳然,但只一瞬他就否決這打算,陳然面對著他而睡,陳然睜開眼的第一眼就會看見他身後那東西。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只要兩人的眼睛對上,那陳然肯定馬上就會變得不能動。

他之前見過這東西兩回,一次是櫃子裏,對上了眼,一次是茶幾旁,那次他沒看見眼睛。第一次他立刻就不能動第二次他卻可以動,其中的原因只能是因為對上了眼。

果東不動,那東西也不動。

被果東擼了肚子的兔子見果東沒了動作,乖乖躺好,只一只爪爪握住果東自然垂下的手指。

黑暗中一片寂靜。

一夜中最黑的時候往往不是深夜,而是太陽快要升起前兩三小時時,果東看著投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被黑暗同化,然後又在黑暗當中顯現。

直到大概四點多,街道上都隱約有人活動的聲音傳來,那東西才再次有了動靜。

他重新回到櫃子,然後把櫃子向著裏面拉去。

聽見櫃門關好的聲音,果東僵硬地躺了一夜的身體總算得以放松,他才一動,陳然立刻睜開眼。

睜開眼,見果東醒著,睡得有些迷糊的陳然一雙眼很快就清明,“怎麽了?”

果東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的床頭櫃。

床頭櫃如同他睡之前般合攏,不見任何異常。

果東蹙眉,猶豫一瞬,硬著頭皮微微拉開一條縫。他沒有直接朝著抽屜中間看去,而是從一側角落緩緩移動視線,他戒備著,一有不對就立刻停下。

他從抽屜這頭看到那頭,卻沒看見任何東西,抽屜裏除了他藏的紗布和鞋套空空蕩蕩,也並不見任何指甲印。

看見果東這舉動,陳然已然明白過來。

他拿了習慣性放在身邊的刀下床,他如同之前的莫然一般直接把整個床頭櫃都放倒,試圖看出些什麽。但不管他們怎麽查看,櫃子裏都空空蕩蕩。

“你怎麽不叫醒我?”陳然回頭,看見果東又是那副全身都發麻不敢動彈的模樣,他喉嚨一緊。

果東眨巴眨巴眼睛,“看你睡得那麽香,我舍不得。”

除了怕陳然和那東西對上眼的顧慮,果東也不得不考慮另一件事,那就是連兔子都無法察覺的那東西,陳然真地對付得了嗎?

甚至,他對付得了嗎?

果東並不想自我懷疑,可這麽久以來,他確實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存在。

陳然臉色變得怪異,像是驚訝又像是嫌棄,極其覆雜。

憋了半天,陳然最終什麽也沒說。

恰好這時客廳也傳來動靜,陳然索性向著門外而去。

陳楓穿著睡衣打著哈欠提前起床溫粥,小陳然今天要讀書。

見陳然和果東也醒來,陳楓略有些驚訝,“這麽早?”

“我幫忙。”陳然走進廚房。

陳楓本能的就要張嘴拒絕,哪有讓客人進廚房的道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看看比他都還高些的陳然,神情覆雜。

“就煮粥?”陳然問。

“嗯?嗯……等下熱下剩菜再煎兩個蛋就好。”陳楓道。

陳然熟練地淘米,然後把鍋放進電飯煲,插電。

看著這一幕,陳楓撓撓頭,找話說,“你經常煮飯?”

“嗯。”陳然悶聲道。

“自己煮飯挺好,衛生。”陳楓蹙著眉,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才能讓自己表情看著不那麽奇怪。

果東看不下去,僵硬地挪到沙發前坐下的他告狀,“他天天煮面條。”

陳然煮了兩次飯給他吃,兩次都是面條,雖然陳然手藝不錯,但也改不了兩次都是面條的事實。

陳然聞言,立刻兇巴巴地瞪了回去,那眼神像是在說果東再多嘴就面條都不給果東吃。

陳楓訝然,他看看果東,又看看陳然,“……也別總吃面,多吃點肉,這樣才長得高……”

話說完陳楓才又反應過來,陳然比他還高些。

“嗯。”陳然輕輕應聲。

莫然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揉著眼睛出門來,“大清早的你們在這吵吵什麽?”

陳楓深呼吸,出了廚房,沒再敢去看陳然,“我去個廁所。”

莫然看看果東又看看陳然,“床不舒服?”

現在才五點多,天都才剛亮。

“那東西昨夜又出現了。”果東道。

莫然眼神瞬間清明,不見絲毫睡意。

果東趁著陳楓不在,把昨夜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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